赵姑苏没能追上兰那罗。
当然, 这是一句废话。
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还存在着能够追上兰那罗的生物
这种小东西一蹦一跳地往地里面一钻,当即就能够通过大地回到桓那兰那去, 赵姑苏在过主线剧情,做那七十六个兰那罗的超长任务的时候, 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或许,那些被诸如长鬓虎之类的动物给缠上, 于是没能回到桓那兰那去的兰那罗, 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一个金毛急匆匆好比穿行在大地上的火球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解决了问题然后风风火火地离开
更进一步说是不是那些个宝箱,那塞满了一整个山洞、让所有玩家在看到之后就忍不住发出风急天高猿啸哀的呼号的财富, 或许原本就是兰那罗们想要交给金色的那菈的, 象征着友谊的“宝藏”,于是为了这点醋包了这顿饺子
正当她想要在这个兰那罗消失的地方做个小小的标记时, 就听到从山洞外头,水流中高起的小山那个方向, 有嘈杂且重叠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脚步声中, 还有很清亮很出挑的童声响起来“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快一点, 她万一出事了”
派蒙的声音里头甚至能够听出很明显的哭腔。
她真的很为荧着急。
赵姑苏有点儿羡慕。
像是派蒙和旅行者之间的关系,当初在七圣召唤的那两张派蒙卡牌上就已经写得非常清楚了。
万千星辰中的一颗,却对于派蒙来说意味着一整个世界。
她其实真的很羡慕有这样一个旅伴的荧。
好吧, 她在蓝星其实也有很好的朋友,当然也有很多非常喜欢她的粉丝,但是, 不管是朋友还是粉丝,都没有这样全心全意信赖着她,整个世界中最重要的就是她的。
说起来,真要是有这样的关系,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扭曲但还是会非常羡慕。
赵姑苏没能忍住,在派蒙看着仍然躺在地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荧,紧张地爆发出一声尖叫的时候,上手将派蒙给搂进了自己怀里,并伸手在她那肉嘟嘟的小圆脸上搓吧了两下。
“没事的。”
她并不介意在派蒙,或者说,不仅仅是派蒙面前,稍微显露一点儿自己的与众不同又可以说是牛逼。
“她只不过是用意识体的形式接触了一点儿特别的东西,意识一时间还没有回转过来而已,不用太担心,她现在的状况其实和睡着没有太大区别。”
在听到赵姑苏语速颇为悠然地说了那句“用意识体的形式接触了一点特别多东西”时,正用携带在身上的那些草药简单调制了一款可以帮助身体放松的药剂,并指挥着没有担起担架的女巡林员往荧的鼻下轻轻涂抹一层的提纳里回过头来,很快速地往赵姑苏身上瞥了瞥。
他暂时并没有和赵姑苏说些什么,而是将重点全都放在了需要治疗的荧身上。
一直到,在派蒙虽然被安慰了但仍然急切的注视下,提纳里将最后一些药剂喂进了荧嘴里,他这才将手上的活计停了下来些许。
“好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她醒来就好,安神的药已经放在一边了柯莱,你不要动那些药瓶,听到没有等我回来。至于这位小姐旅途辛苦了,你要不要弄点儿放松心情的茶饮”
派蒙放心不下荧,就跟着柯莱一起在房间中等着荧苏醒过来。
至于赵姑苏
赵姑苏从小到大自诩是齐天大圣的铁杆粉丝,这种对方话里隐隐约约有点儿别的意思的时候,她总会去认认真真地做阅读理解。
这会儿她就觉得提纳里话里有话,于是在他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赵姑苏也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并搭话道“最近的天气,确实很容易口渴。”
巡林员们准备的茶饮,全都是从须弥的雨林中采摘的最新鲜也最安全健康的材料,然后按照提纳里这位超优秀的生论派学长的建议搭配制作的。
因为天气炎热,所以哪怕不那么健康,交给赵姑苏的这只杯子里面也放了一小枚冰块,玻璃杯的杯壁上也因此挂了一层薄薄的霜露。
她捧着杯子,光是闻到那茶水中明显的草木滋味,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暑热气息消散了个彻彻底底。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非常努力地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杯喝起来很有几分气泡果汁饮口味的“凉茶”上扯开,转而看向提纳里“您方才邀请我来喝茶,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巡林员的优秀手艺吧”
提纳里笑着点点头“您很敏锐不过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吧,这可是待客的基础礼节。”
于是,在一番于赵姑苏看来根本就不能算是初见的“初见介绍”之后,提纳里说起了刚才在海芭夏修行的那个山洞中,赵姑苏用来安慰派蒙的话。
提纳里说“虽然我很清楚海芭夏就是那位在山洞中修行的学者她的香料对于灵感敏锐的人来说有什么效果,但是就算是这样,在旅行者苏醒过来之前,我也无法确定,她是否就是进入了那样的状态。”
那么,问题就来了。
赵姑苏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呢
提纳里点了点脸颊“据我刚才问派蒙所得到的信息,你应当是第一次来须弥吧您之前对教令院,以及各大学派有过研究”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提纳里没有说出口的那就是,赵姑苏还有那么点儿可能,是某种看这年轻但实在是年纪不小的老家伙。
就比如说,那位知名的魔女艾莉丝女士,又比如说,某位即将会来到须弥,并给很多人造成不小麻烦的,博士。
赵姑苏摆了摆手。
“没有,这倒是真没有,不过,我确实知道一些在别人看来,以我的身份和阅历所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她虚虚地伸手点了点提哪里。
“比如说,我知道你的导师,生论派的贤者,现在处境并不怎么好。”
提纳里的脸色当即变得凝重了起来。
当然,发生在旅行者身上的事情,虽然很离谱,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总有理由能够解释得通;而发生在他导师身上的事情
是呢。
其实在这个时候,提纳里就已经对教令院中发生的事情产生警惕了,也有所怀疑了。
毕竟,他的老师习惯在信背后留下的标记,在最近的信件中已然是看不到了。
但是这件事,不应该由一个从须弥之外而来的人口中说出。
提纳里还是非常谨慎的,那一瞬间突变的表情很快又被缩了回去,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还笑了笑,对赵姑苏说“怎么会呢,老师现在还时常给我来信,劝我去教令院工作。他说最近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又新开始了个课题。”
有一说一,赵姑苏现在其实是已经有点儿懒得装了。
或许她当真是飘了吧。
总之,她说“你也这样怀疑不是吗,来自生论派贤者的信件,虽然仍然能够回答你提出的问题,也仍然有对你的关心,但是信件上的一些细节已经截然不同。”
提纳里没想到,自己原本是想要诈一诈赵姑苏的反应的,却不想对面接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着会不会露馅什么的堪称是荆轲没有端着燕国地图而是直接拿着匕首冲上去往秦王胸口怼一样的直接。
提纳里“失敬,失敬。”
提纳里“这么听起来,您好像对现在发生在教令院内的事情非常清楚”
他的身体幅度很小地先前倾了倾。
毕竟是关于导师的事情,他和导师之间的感情也相当深厚了,哪怕现在因为信件上的问题,屡次拒绝了前往须弥城,也仍然会拜托工作范围刚好能够覆盖上的赛诺去帮忙调查。
但赛诺那边暂时也没能有什么调查进展,反倒是说导师好像因为实验研究什么的,已经有段时间深居简出、没有出现在人前了。
他虽然一边知道在这种事事都不确定的情况下,自己去往须弥城才是真正把自己也置于了危险之中;另一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直到更多的线索。
赵姑苏“额,其实你的怀疑差不多是没什么错的,不过不是教令院中的权力倾轧。”
她顿了顿,然后开始半真半假地信口开河“你相信命运的占卜吗不是主动的占卜,而是被世界告诉了未来教令院会和愚人众合作,因为他们已经厌弃了这个年幼且没有表现出让他们满意的智慧的神明,而这场合作在你的导师看来是不应该展开的,于是他就被软禁了。”
说完这些之后,赵姑苏自己砸吧了砸吧嘴。
唔,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高度概括总结倒是高度概括总结了,就是其中浓缩的信息量有点儿大,以至于提纳里在听完这段话之后,哪怕是以他生论派少年天才的头脑,都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重新搭上线。
愚人众,提纳里平常其实并不怎么接触这些来自至冬国的使臣,但是最近在雨林中遇到愚人众的次数确实越来越多了,他们和散布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山野角落中的镀金旅团好像达成了一些合作,巡林员在巡林的时候总能看到他们鬼鬼祟祟,就算是这一次赶跑了,之后也会再冒出来。
他叹了口气“愚人众愚人众对于雨林的渗透其实很早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最近变本加厉了而已。”
他没直说,但是心里对赵姑苏刚才说的,基本已经是十分里面信了有七八分。